在教會歴史中,很多神學家們對新約聖經中的教義有不同的理解,彼此之間有過激烈的爭論,並且導致了東正教與天主教、天主教與抗議宗的兩次分裂。然而,隨著人們對希伯來文化和公元一世紀以色列歴史的研究更加充分、認識更加豐富,神學家們對《聖經》的理解也更加准確和深入。如果細心的話,即使不關心神學發展的普通基督徒也會註意到新的《聖經》中文譯本不斷湧現這個現象。在這些新的譯本中,對某些關鍵經文的翻譯體現出神學研究的最新進展。
例如:加拉太書2:16節對“因信稱義”的教義非常關鍵。宗教改革時期的改教家們提出“因信稱義”的教義,是反對當時天主教的某些“因行為稱義”的錯誤。然而,當代神學家們認為:保羅之所以提出“因信稱義”,是上帝要藉著耶穌基督成就祂嚮亞伯拉罕發出的要祝福世上的萬族的應許,(創12:3,22:18)這樣,所有相信耶穌基督的人都被稱義、進入與上帝的盟約(新約)、成為上帝的子民,而那些受割禮、遵守安息日和飲食條例的猶太人不再自動就是上帝的盟約子民,也必須藉著耶穌基督的信實才能被稱義、成為上帝新約的子民。
下面,我們分別來看加拉太書2:16節中的兩個重要因素。
人稱義不是因行律法,乃是因信耶穌基督,連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使我們因信基督稱義,不因行律法稱義;因為凡有血氣的,沒有一人因行律法稱義。 (和合本,1919年)
人稱義不是因律法的行為,而是藉耶穌基督的信,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為要使我們藉耶穌基督的信稱義,不因律法 的行為稱義,因為,凡血肉之軀沒有一個能因律法的行為稱義。(和合本修訂版,2010年)
NT Wright是當代著名的英國教會歴史學家和神學家。自從《保羅與上帝的信實》出版之後,[1] Wright被邀請到世界各地的神學院介紹他的理論。他認為保羅在公元一世紀提出“人稱義是藉著基督的信實而非本著(摩西)律法的行為”,是要回答這個問題:誰是上帝的子民?是藉著基督的信實、無論哪個民族,還是本著摩西律法的猶太人?保羅認為:是藉著耶穌基督之信實的人。
Wright指出:為了反對當時天主教的一些錯誤教導,馬丁·路德和加爾文等宗教改革家們提出“人稱義唯獨靠信心、不靠行為”作為回應,這本身沒有什麽問題;然而,他們對“因信稱義”教義的理解脫離了公元一世紀保羅要嚮外族人傳福音時面臨的社會環境和具體情況,而他們的教導給後來的教會、帶來了非常深遠的影響。為了准確地理解“因信稱義”的准確含義,應該回到保羅的時代、了解他所面臨的具體問題。[2]
人稱義不是因律法的行為,而是藉耶穌基督的信,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為要使我們藉耶穌基督的信稱義,不因律法的行為稱義,因為,凡血肉之軀沒有一個能因律法的行為為稱義。 (和合本修訂版註釋)
要理解保羅寫的“律法的行為”的含義,必須問:什麽律法的什麽行為?即:“律法”指什麽?“行為”又指什麽?M.J. Thomas 博士以西元二世紀一些重要神學家對這兩個問題的觀點為研究對象,寫下了《從西元二世紀接受的觀點看保羅‘律法的行為’》一書,[3] 結論是: “律法”指摩西五經,“律法的行為”特指五經中的有關條例,如割禮、安息日、猶太節期、獻祭、食物條例。這些行為把猶太人與外族人分開了。[4] 這意味著保羅是針對猶太人靠遵行某些摩西“律法的行為”稱義的立場而提出“因信稱義”的。(關於這結論,在《全備的福音:從創世記到啟示錄》的附錄中有更詳細的介紹。)
Thomas博士在書的結尾處這樣寫道:“想像一下,如果二世紀的教父們聽到今天這樣的討論,他們肯定會感到迷茫,好像事情被完全顛倒了:與自己立場相似的觀點竟然被稱為‘新觀’,而宗教改革家們的觀點,他們從來沒聽說過!” 難怪這本書一出版立即引起神學界的關註,NT Wright評論說:這本書具有爆炸性!這進一步證實了宗教改革家們對“因信稱義”的理解與保羅的原意及早期神學家們的理解有很大偏差,也促使我們重新審視自己對這教義的理解。
其實,拯救、稱義和成聖這三個動詞在原文中有過去、現在和將來這三個不同的時態,每個時態都有各自特定的含義,而且這三個動詞的不同時態也彼此呼應。由於中文沒有動詞的時態變化,所以在比較舊的中文譯本中,這些動詞的時態沒有體現出來,這對基督徒准確地理解這些教義也帶來了不少睏難。
另外,很多弟兄姐妹們對揀選和預定這兩個教義的理解也需要重新審視。其實,這兩個動詞的真實含義應該在整本聖經的範圍中才能准確地理解,因為上帝在舊約時代就已經揀選亞伯拉罕的後代作自己的子民,並在其中特別揀選人作士師、先知、祭司、君王和彌賽亞,並且預定在基督裏施行對全人類的拯救,而不是藉著摩西律法。
為了幫助弟兄姐妹們更准確地理解新約聖經中的重要教義,晨星覺醒中心出版了《核心的教義:從拯救到揀選》。
作者概述整本聖經的梗概,論述舊約與新約的特點,分析從舊約到新約的過度階段福音從猶太人傳給外族人的過程中使徒們所面臨的處境,並以此為背景,介紹拯救、稱義、成聖、揀選和預定這些動詞的含義。
對這些教義有了清晰而准確的理解,基督徒就能分辨並拒絕錯誤的觀念,也更能理解生命更新的重要性,為自己靈性生命的成長打下基礎。
什麼是「稱義」?馬丁·路德為何對「上帝的義」這個短語百思不解,甚至一度痛恨上帝?從奧古斯丁到當代學者,對「稱義」的理解歷經多次轉變,我們今天又該如何看待它?
這是一部為信徒與教牧同工所寫的神學導讀書。無論你是查經組長、神學生,還是渴望在信仰中打下更深根基的基督徒,都能獲得啟發。
本書是一場跨越兩千年的神學探索之旅。作者結合聖經語源分析、教會歷史發展與現代神學思潮,梳理「稱義」教義在不同時期、語境與文化中的演變,揭示其中被誤解、遺忘或簡化的面向。
[1] N.T. Wright, Paul and the Faithfulness of God (Fortress Press, 2013).
[2] 视频地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1raVjPttLA&t=168s
[3] M.J.Thomas, Paul's "Works of the Law" in the Perspective of Second-Century Reception (IVP, 2020)